同性恋又是独生子出柜是怎样的经历?
01
年三十晚,当我正微醺的和家人一起看春晚时,接到了呆呆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哭诉“快帮我想想办法,我向家里出柜了,我妈妈现在拉着我去精神病院。”
我错愕地回了一句:“大年三十晚,精神病院的医生早回家过年了吧。”
待呆呆稍微平复过后,我大致了解了下情况。原来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做好了向家里出柜的“准备”,而且他认为父母各方面的“表现”是接受同性恋的,于是就在大年三十,这个中国人民合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日子里向家里出柜了。
然而结果却与他设想的大相径庭,爸爸的表现是惊叹加沉默,而妈妈则是激动的硬要拉着他去精神病院“看病”。
虽然我不是很理解怎么会选这一天向家里出柜,但还是伴着微醺状态安抚朋友的情绪。主要还是他们母子俩都太激动了,以至于竟然没有意识到一个最简单的也是所有人都会想到的一点,那就是大年三十晚上怎么可能会有精神病院的医生给你“看病”呢?
那一晚,整个中国交织着节庆的氛围和对疫情的担忧,没有多少人会预想到,在这个特别的除夕夜过后,整个华夏大地会上演一幕幕的人间悲剧,而对于呆呆和他的父母来说,这一晚,都是一个不眠夜了。
02
受春节假期和疫情的影响,阿姨要带呆呆去精神病院“看病”的事只能延后了。趁着响应国家要求广大人民“宅”起来的号召,我建议呆呆在家里好好跟父母“聊聊”。
大年初一,呆呆告诉妈妈,早在1990年,世界卫生组织就正式将同性恋从疾病名册中去除,到了2001年,中国也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分类中删除了。
可是呆呆的妈妈是非常传统的农村妇女,依然坚持要带呆呆去精神病院,阿姨说:“即使真的这样,我也要听医生亲口跟我说同性恋不是精神疾病。”
大年初二,呆呆找来了康永哥当年在《奇葩说》现场哭诉“我们不是怪物”的那期,默默的打开电脑,一边吃饭一边和父母看了起来。
父母全程默不出声,呆呆顺势的补充了几句:“其实你们知道的XX和XX也是(某H姓男星女星),还有苹果手机的老板也是同性恋,西方国家早就同性婚姻合法化了,中国台湾去年同性恋也可以结婚了。”
节目播完,呆呆又在我的建议下默默的放了一段台湾夫夫结婚和接受亲友祝福的视频,叔叔阿姨看完后,只是说了句“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默默的回房间睡觉了。
大年初三,呆呆向父母提起了去年端午,带回家过节的那个男生就是他的前男友。父母很惊讶,他们以为那个男生只是他的好朋友而已。
这时,呆呆才明白,哪怕那一次他们在家里的举止非常亲密,哪怕他们的房间经常深夜可以传出欢笑声,哪怕节假日他从来都是带男生回家,父母依然不会往同性恋那一层面去想,在他们眼里,在他们这代人的眼里,这不过就是两兄弟的友情罢了。
03
我问呆呆,你说的做好“准备”,是指什么?
他说,“我从四川的一个小乡村,考到了中山大学,毕业后留在广州,一个人努力打拼了好几年,在广州付了首付买了房,每年过年都自己出钱给父母买飞机票,把他们从自贡接来广州过年,我觉得我做到了独立,不会让家里担心了,所以我觉得自己是准备好了。”
“而且我不会去骗婚,也没想过形婚,我觉得自己有一天一定会向家里坦明一切的,看了网上好多人的经验分享,很多都是春节期间出柜的,所以我才选择这一天的。但没想到,他们当时异常的激动,硬拉着我去精神病院。”
其实,正因为每个人的成长经历和家庭环境的不同,所以网上那些所谓的“经验”并不一定适用于每个人。
你以为你经济独立就可以向家里说清一切了,但现实是很多人经济不独立依然得到了家人的认可;你以为父母会欣然接受,但现实又是,绝大多数的中国父母都需要经历一个从惊讶到不相信、不理解,再到渐渐缓和,最后接受的过程。
你以为你和你对象“情比金坚、山盟海誓”,父母就会放心了,但现实还是,他们依然会有担心,这种担心与文化程度没有太大的关联,也不仅仅是出于对于同性情节的不理解,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意识到你的“与众不同”会让你接下来的人生经历比其他人活的更加艰难,这是担心,也是一种爱啊。
04
去年,中国台湾一位母亲在知道自己儿子是GAY之后,请了他们村里一位“巫师”对儿子进行“驱魔”,他认为儿子是中邪了。
不过,做了一场所谓的“法事”之后,儿子依然坚定的告诉自己的母亲,他要和一个男人结婚了。这位在小渔村里靠打鱼卖鱼生活了一辈子的传统妇女,哭了好多天之后,最终坐上了去台北的小火车,出席了自己儿子的婚礼。
她含泪拉着儿子的手说:“你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苦吧,我很担心你,现在依然很担心。不管有没有人爱你,我都很担心,这是做父母的本能。但是我怎么可以错过我儿子的婚礼呢,妈妈永远爱你。你幸福就好。”
很多父母难以接受,更多的是因为出于他们对你的担心,这种担心与你经济是否独立无关,与你是否有对象无关,与你私下分析研究了多少“成功”案例无关。
这只是一种最原始、最简单、最直接的出于父母对于子女深深的爱,也正是因为这种爱的羁绊,最终才会化解很多很多的问题。
05
2月9日,元宵佳节的后一天,呆呆给我发了一条讯息,大致内容是,他在机场送他爸妈回四川了,这十五天来,从自以为的准备好了,到妈妈激动的要带他去精神病院,从“激烈冲突”到冷战,从冷战到缓和,太难受了。好在开局十分糟糕,结果还是好的。
爸妈没有再提要带他去精神病院的事了,妈妈在机场对呆呆说:“下次,你再带朋友回家,提前跟我们说下啊,我们好安排行程。人家难得来四川一趟,别老是带人家去恐龙博物馆,时间多的话,我和你爸还有你朋友一起去成都玩个几天啊。”
呆呆跟我说:“妈妈始终是用朋友这个词来称呼我男友,但我已经很知足很感动了。你说的对,接受自己的孩子与别人不一样需要一个过程,我不知道这十五天来我父母经历了怎样一个煎熬的心理建设期,我不好受,他们肯定更不好受。好在是这样一种结果。我心里的一个大石头算是差不多的放下了,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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